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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古代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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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寢殿, 床簾輕擺。

晏清昀原以為自己的動作足夠安靜,但當他緩緩掀起被褥的一角,卻忽然發現江眠早已睜開了眼睛。

因為困倦而蓄滿水霧, 幽幽地看著自己。

晏清昀手上一頓,壓低嗓音:“……抱歉。”

他竟也被盯得有些緊張。

好在江眠是真的困了, 沒有追究的意思,反而軟軟道:“抱抱。”

“遵命。”晏清昀閉了閉眼, 輕聲說。

當床簾被再次拉緊, 晏清昀輕柔撥開江眠側臉的烏黑發絲,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。

“討厭,又亂親我。”江眠半睡半醒地嘟囔著, 隨即將有些微涼的手伸進了晏清昀的裏衣之中, 報覆般揉了兩把。

晏清昀微微抿唇,忍著沒動, 直到江眠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, 指尖也泛起暖意, 他才將人摟得更緊了些。

溫香軟玉在懷,原是這般感覺。

江眠不知道的是, 晏清昀自小就明白, 自己與他人不太一樣。

他有嚴重的情感缺失。

正因如此,他才對沈鶴雲的傾慕與殷勤毫無所覺, 即便被捧在手心上長大,他也感受不到所謂親情。

他可以表現得孝順上進,克己覆禮,卻也僅僅因為這是先生所教, 身為太子他理應如此。

但是當太子可沒有什麽意思, 至少對晏清昀而言再簡單不過。

他只需要按部就班、循規蹈矩, 冷靜分辨阿諛與直諫,隱藏自己的惡意,麻木地做好所有一國儲君應該做的事情。

這個穩如磐石的嫡長子身份,甚至不苛求他本身是否具有絲毫野心。

直到江眠肆無忌憚地給了他當頭一棒,而且還在不斷讓他感到驚喜。

晏清昀覺得自己活了過來。

這種感覺很難形容。

就像是一個天生沒有味蕾的人,猛然品嘗到了酸甜苦辣千般滋味。

混亂,迷茫,痛苦,狂喜。

哪怕他真的是被妖物蠱惑了心智,又有何妨?

晏清昀其實不太適應這般紛湧而出的覆雜感情。他是在大著膽子試探,每一次都盡可能裝得游刃有餘,但也僅此而已。

因為他心知肚明,江眠隨時可以離他而去。

至少現在,江眠分明可以輕易便將他按死,卻依然願意停留在這無趣的東宮之中,跟他相處得有來有往……這讓晏清昀有種莫名的安心與愉悅感。

但當他看向其他人時,卻依然覺得對方就像死物一般。

晏清昀無法確定,江眠會如何看待這件事。

雖然如今江眠因為他選擇了坦誠,而態度逐漸軟化……可當他將自身的醜惡之面徹底暴露出來,他的太子妃還會一如以往麽?

江眠可以肆無忌憚,但晏清昀做不到。

就如此刻萬籟俱寂,他卻只敢悄悄吻一下江眠的發頂。

翌日。

晏清昀秉承著坦誠的原則,將昨夜得知的消息如實告訴了江眠,眼眸中還透著若有若無的嫌棄。

江眠這才知道,晏清昀不僅對沈鶴雲的離開有所提防,還派了暗衛一直跟著。

他之前吃醋吃得太早了,沒來得及查證,甚至有那麽一點失去理智。

“所以沈鶴雲果然還是傾慕於你。”江眠想著,又故意幽幽地說了一句。

“孤從未對他示好過分毫。當年的東宮伴讀數量不少,孤對所有玩伴的態度都差不離,”而晏清昀只想堅定地跟沈鶴雲撇清關系, “若是你對他不滿,孤會讓他再也無法看見明日的朝陽。”

“慢著,你還只是太子而已,別亂折騰,”江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,“倒不如先想想如何應付沈大將軍,他到底是好是壞?”

再怎麽說,沈鶴雲也是鎮國大將軍家的哥兒。在原文中他能夠順利得償所願,讓火葬場燒得旺盛,跟他父親的勢力軍權就有很大關系。

沒人敢輕易對他強取豪奪,以免得罪了真正的大權在握之人。

“沈將軍……他在邊疆鎮守的時間太長,幾次被召回京城也推三阻四,還默不作聲任由家眷離開京城,這其中之意昭然若揭,” 晏清昀笑了笑,順勢將江眠摟住,“父皇雖是仁君,但也不至於在大事上心慈手軟,孤只需要找到切實的證據即可。”

江眠任由他抱著自己,默默點頭。

當今陛下,確實不是心慈手軟之人,單看江丞相以後的遭遇就能知曉。只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了。

但他不可以提前透露江府未來會遭遇的事情……被發現是狐貍精其實都不算太大的危險,但如果別人堅信他有預知未來之能,那麽才會真正惹上不得了的麻煩。

無論在哪個年代、哪個世界都是如此。

於是江眠不動聲色地問道:“那麽有了證據之後,又該如何呢?沈將軍如今手中的將士可不算少。”

“其實不難。夏國征兵皆要求有家眷登記在冊,他們絕不會輕易追隨沈將軍胡來。況且如今即將入冬,邊疆苦寒,連猛禽也難得一見……”

江眠反應很快地眨了眨眼:“那如果京城不撥糧草,他們就沒飯吃了。”

“是。只需在他徹底暴露圖謀之前,斷掉半數的糧草供給,外加一道言辭巧妙的旨意,沈大將軍自己手下的將士便可逼他帶著虎符,遵旨回京,”晏清昀輕描淡寫地說著,“只看父皇可否下得了這個決心了,畢竟沈大將軍也算是征戰多年,功勞顯赫。”

“太子,如今你倒是願意與我說這些了,之前分明還猶猶豫豫的,話也只講一半。”江眠擡眸看他,似笑非笑道。

“孤以後必然對眠眠知無不言。”晏清昀低聲保證著,還不忘趁機吻了吻他的眼尾。

江眠哼了一聲,但還是任他多親了幾下。

他最近表現確實很不錯。

目前江眠可以確定,主角受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,任務的後半部分算是在一開始就完成了,真不愧是度假世界。

那麽重點就在於如何處理鎮國大將軍,以及弄清他這具身體究竟有什麽秘密。

江眠不禁感嘆古代交通太過不便。若是換個星際或仙俠世界,眨眼就能飛過去取他項上人頭,哪兒還有那麽多事。

可惜,快穿局也是有各種規定與限制的。在古代世界,江眠雖然可以從積分商城裏買點高科技產品來玩,但絕對不能讓人發現,否則還要倒扣積分,算是嚴重違規行為。

就算他能偷摸著用一會兒手機,但沒有網絡,也就只能玩個消消樂……江眠倒是能拿出什麽做肥皂造玻璃的配方,這個不受快穿局的規章限制,但他此刻身處東宮,太過引人註目反而更容易被人猜出妖物身份。

思來想去,江眠忽然感覺,果然只有□□才是居家必備好物!他確實可以在東宮多安上幾個,幫晏清昀查查究竟是誰的口風不嚴實。

單價2500,以前江眠連打折活動時都不舍得買,現在倒是可以隨意揮霍,這感覺真是相當愜意。

多虧有他老婆配合,最近幾次任務做得實在太順利了,積分越來越豐厚。

等等……

江眠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垂眸潤筆的晏清昀。

這人,不會是故意跑到小世界裏幫他賺錢的吧?

“不,不會吧……”他不由得喃喃。

“眠眠,怎麽了?”

晏清昀動作一頓,擡眼問道。

江眠不作聲,又盯著他看了半晌,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。

在一片沈默中,江眠忽然抽走了晏清昀手中的毛筆,隨意掛在一旁,然後按住他的肩膀,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口。

晏清昀的呼吸粗重了一瞬,瞳孔微縮,隨即他敏銳地把握住了這個機會,擡手將江眠拉入懷中,壓著他的後頸仰頭回吻。

溫熱呼吸不斷交纏,而晏清昀緩緩摩挲著他白皙易折的頸項,啞聲問道:“還有更多麽?”

此刻江眠分明處於受制於人的姿勢,可他卻悠然而惡劣地彎起唇角:“沒了。”

“眠眠……”

“唔,那就讓你再多親親我。”

然而,一刻鐘後。

江眠不得不把晏清昀推開,陰陽怪氣地幽幽道:“太子殿下,臣妾受不住的。”

晏清昀真的好過分,稍稍給些甜頭就剎不住車,叼緊了獵物就不啃松口。

他現在嘴唇一定像抿了胭脂紙似的,都快被親腫了……

討厭。

午後,江眠揮金如土,批量購入了竊聽器,放在系統自帶的物品欄小格子裏。

準備就緒,他便跑去書房找晏清昀:“太子,帶我去看看你養的暗衛們?就之前看不見臉的那種。”

而晏清昀顯然會錯了意,沈默片刻:“眠眠,你可莫要因此厭棄了孤。”

“怎麽會,”江眠微微挑眉,隨即摸了摸自己依然有些發疼的唇角,又哀戚戚地演了起來,“如今臣妾能夠依附的也只有殿下了,成日絞盡腦汁討得殿下歡心還來不及呢,何來厭棄一說?真是冤枉。”

晏清昀:“……”

他不明白,為何在今晨過後江眠就忽然轉了性子,對他態度愈發好了起來。

但他很高興。

暗衛所居之地在東宮最為偏僻的宮殿一角,與其他地方富麗堂皇的裝潢不同,這裏顯得頗為壓抑嚴肅。

所有的暗衛都沒有名字,平日出現在人前時也要遮著臉。

他們皆是夏國各地慈善堂送來的孤兒,在即將束發的年齡主動選擇成為暗衛,接受嚴苛的訓練與管束,從此開啟長期穿行於黑暗之中的人生。

其實任務越是危險,他們的俸祿待遇越是豐厚至極,如若順利活到該退下的年齡,夏國也會替他們好好地養老送終。

太子難得親臨,此時沒有任務在身的幾名暗衛紛紛出來拜見,等到晏清昀頷首讓他們退下,才重新隱入暗處,身手敏銳而矯健。

“你有沒有給他們服用那種……每隔幾月就需要定時吃下解藥的慢性毒物?”江眠在大堂繞了幾圈,一邊看似隨意地問著,一邊隨手撫過各處擺放的桌椅器具。

晏清昀頓了頓,斟酌著說:“孤曾經想過這麽做,暫且還沒有實行。”

“哦?”

“絕大多數暗衛都與孤同齡,”晏清昀解釋道,“其實他們是父皇替孤養起來的,有一部分也算是未來錦衣衛的備選。”

原來如此,當今陛下的仁君之稱名不虛傳。而且因為年紀尚輕,晏清昀還沒有機會去做那種冷血變態的事情。

江眠忍不住感嘆了一句:“這儲君之位未免太過穩固了,父皇替你把方方面面都照顧得那麽好,怪不得你平常那麽無聊呢……”

哪像上一個世界,他還是個沒有父愛的可憐皇子。

晏清昀垂眸笑了笑,淡聲道:“十九,過來。”

黑暗中竄出一道身影,對著晏清昀單膝跪下:“卑職見過殿下,見過太子妃。”

“讓太子妃認認臉,以後你就跟著他了。”

“是!”

十九抱拳應聲,扯開黑色面罩,露出一張毫無辨識度的臉。

等到江眠點頭,他才再次將面罩戴好,退後幾步,敏銳地跳回了房梁之上。

江眠瞥了晏清昀一眼:“他看起來不像是受了重罰的樣子。”

“既然孤的太子妃心腸仁善,孤便饒了他這一回。”晏清昀意有所指道。

“是麽,那咱們去看看刑堂?”

聞言,晏清昀卻忽然變得安靜,沈默片刻後把江眠打橫抱了起來,向殿外走去。

守在殿外的太監看到此景,不由得楞了一下,只敢小碎步遠遠跟在他們後面。

“……晏清昀,你什麽意思?”江眠抱住他的脖子。

晏清昀不說話,繼續走。

“哦,我明白了。怪不得你之前說了那種話呢……你怕我看到什麽慘烈景象之後,開始回避你、討厭你,”江眠說著,靠在他懷裏輕笑了一聲,“太子,你還真把我當成了懵懂無辜的單純哥兒?”

晏清昀終於低聲開口道:“就讓孤任性這一次,之後隨你處置,好不好?”

江眠擡頭看著他莫名就溢出委屈與祈求的深黑眸子,緩緩勾起唇角:“好吧,這次本宮就放過你了。”

誰叫他今天心情好呢。

而晏清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,相當配合地回了一句:“小的多謝太子妃寬恕。”

回到正殿,江眠終於被晏清昀放了下來。

“好了,明天還要上朝,你先忙你的去吧。”江眠捏了捏他的側臉,笑吟吟道。

晏清昀確認了江眠真的不甚在意方才的事,才松開扶在江眠腰間的手:“在院子裏別呆太久,小心吹風了著涼。”

於是江眠又稀裏糊塗披上了貂絨袍子,揣好暖爐,繼續在庭院裏慢悠悠地轉著,進行他的竊聽器安置大業。

然而就在此時,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躲在花叢後悄悄靠近,結果被江眠抓了個正著。

他穿著一身杏黃袍子,身份相當明顯,必定是晏清昀同父異母的弟弟之一。

江眠饒有興趣地彎起眼睛:“咦,你是瑾兒還是玨兒啊?”

“見、見過皇嫂,”小皇子慌了一瞬,隨後竟也規規矩矩地給江眠行禮,才得意道,“我是瑾兒,小玨現在比我還矮半個頭呢!”

原來如此,是三皇子晏之瑾。

“哇,真了不起,”江眠配合地誇了誇他,問道,“那瑾兒,你來這裏做什麽呀?”

“父皇打發我來找皇兄請教功課,”晏之瑾撓了撓頭,有點不好意思,“皇嫂,您能陪我一起去嗎?方才我瞧見您捏皇兄的臉了,我從來都不敢,您肯定比皇兄還要厲害!”

膩膩歪歪的時候,居然被小朋友看到了……

江眠清了清嗓子,趕緊轉移話題: “瑾兒,你很怕你皇兄嗎?”

晏之瑾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:“皇兄可強了,腦袋聰明又會打架,父皇從來都不罵他,就罵我和小鈺!可是他比我的先生還要嚇人,每次功課做得不好,我都怕皇兄打我手心。”

“哦?”江眠被挑起了興趣,“他打過你手心幾次?真是的,待會我替你說說他。”

“還,還沒打過,”晏之瑾臉蛋一紅,又撓了撓頭,“皇兄習武的模樣太兇了,我近日總是夢見他揍我……”

“噗——原來如此。沒事沒事,咱們一起進去。”江眠啞然失笑,拉起小皇子肉乎乎的手,走進書房。

初被晏清昀的目光一掃,晏之瑾就立馬變得緊張起來,繃起臉認真道:“皇,皇……皇兄日安!”

結果還是卡殼了好幾下。

本就戰戰兢兢的小皇子不由得開始自己嚇自己,臉都快變白了,牢牢抓著江眠的袖口不敢松開。

江眠暗示般眨了眨眼:“殿下,聽說你對皇弟們兇得不行,還想打人家手心,以後可不許這樣了。”

晏清昀放下手中的書冊,眸中閃過笑意,反應很快地應道:“太子妃教訓得是,兄友弟恭才是正理。孤日後會多加註意言行。”

晏之瑾: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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